王润滋(1946——2002),男,出生于山东省文登市。中共党员,1967年毕业于文登师范。做过小学教师、县委宣传部报道组成员。1969年调至烟台市创作室成为专业创作人员。1967年发表诗作,1977年开始发表小说。1980年其短篇小说《卖蟹》首次荣获全国短篇小说大奖,次年短篇小说《内当家》又以排序第一的显赫成就再次荣登全国短篇小说最高领奖台。奠定了他在中国文坛的重要地位,成为新时期文学创作队伍中鲁军的主要代表人物和领军人物。此后不久被选为中国作协理事并担任山东省作协副主席、山东文学主编,烟台市文联主席、威海市文联主席等重要领导职务。1987年在全国首次实行专业职称评定中即被评聘为国家一级作家,并被推选为省拔尖人才。他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新创作的《鲁班的子孙》和《三个渔人》、《跟小儿子去》等著名中短篇小说都曾在当时中国文坛引发巨大震动,被文学界誉为“比得奖作品更具影响力的小说”。 王润滋的小说作品,多是在民族性上开掘,描写具有传统美德的人物形象。改革初期,农民一方面切实体会到了改革开放给他们生活带来的变化,另一方面又无时不面临着旧的社会习惯和价值观念所造成的阻碍,这种阻碍所带来的心灵冲突也就表现得尤为剧烈。王润滋以作家特有的敏感捕捉到了这一点,于是就有了他的代表作小说《内当家》。小说写的是"内当家"李秋兰和丈夫锁成正准备在家中打井,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这个人就是在解放前欺压他们的地主--刘金贵。他来的目的是寻访现在由李秋兰居住的自己的故居。这不禁引起了"内当家"对过去生活的痛苦回忆。县里一位官僚作风严重的干部为了争取现在已是华侨的刘金贵的投资,不仅强令李秋兰停止打井,而且还弄虚作假,让李秋兰摆出一副富裕农民的样子。心性刚强的李秋兰不卑不亢,将刚刚打出的第一瓢水端给了刘金贵,从容地化解了各种矛盾。王润滋在谈及创作体会时说,他写"内当家"是为了"写民族之魂"。作者在李秋兰身上灌注了深沉的感情和崇高的理想。李秋兰没有忘记当年刘金贵对自己这个使唤丫头的欺侮,没有忘记他的水烟袋在自己额头上留下的伤疤,但是她又能够深明大义,充分理解党在新时期的政策,以美好的心灵化解了旧社会的仇隙,以新的眼光对待刘金贵,顾大局,识大体,以应有的方式接待了他,从而超越了昔日阶级观念的藩篱,在乡情这一层面上找到了共识。王润滋在不动声色中为"内当家"的美好心灵唱出了深情赞歌,完美地达到了塑造民族之魂的目的。这篇小说,发表在《人民文学》1981年第3期,随即轰动了文坛,当年获得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由此奠定了他在全国文学界的地位。王润滋对传统美德深厚的依恋,来自他对传统美德的主要载体--中国农民深挚热爱的情感。王润滋出身于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家庭,童年丧父,母亲改嫁,他跟随爷爷奶奶生活。爷爷去世后,他与奶奶相依为命,母亲又将他和奶奶接到家中与继父一同生活。王润滋在自传中曾经深情地写道:"母亲的恩德,我一辈子也报答不完。"他还说到,"假如童年少年不是这样度过,我敢断定,自己不会成为作家。是祖母与母亲给予我作家的情感与良知。祖母是一个旧农民的典型,狭隘、落后,性格也古怪。可她有一颗爱我的善良的心。在极端艰难困苦的情况下,她拉着我熬过了20多年。临终前半小时,还不肯让我端出她的便盆。我流着不尽的眼泪埋葬了她。我能忘记她的恩德吗?"这是发自王润滋肺腑的声音,他还说:"对于这些人,一个共产党员作家不应该关注他们的命运么?不应该对他们寄予深深的同情么?不应该替他们发几句心中的呼声么?即使99%的农民都富了,还有百分之一在受苦,我们的文学也应该关注他们,我的同情永远都在生活底层的受苦人。" 王润滋所以那样崇拜、爱戴负载着几千年传统文明的老一代农民,是因为他深深感叹于中国农民"经过几千年的长途跋涉才走到今天"十分不易,他们"那么久远,那么贫穷,那么悲怆,却奇迹般地没有堕落,没有潦倒,没有毁灭,而是迈着沉重不屈的脚步,走过昨天,来到今天,还要赶到明天去"。王润滋由衷地钦佩中国农民的这种坚韧和执着,常常拿自己与他们相比,为自己不如他们而惭愧。在威海王润滋不但在创作上独领风骚,而且在培养作家队伍方面,也立下了汗马功劳。王润滋在威海生活时间很长,于是,威海也就当然形成了一个热闹的文学圈子。这个圈子里有大量热爱文学的青年,他与这些青年不仅讨论文学,也讨论人生。威海的几个作者经常在王润滋家相聚,每个人都认真地念着自己的小说,每个人都发表意见,最后由他作总结,称之"文学会诊"。他既是位严格的老师,又是位可爱的老大哥,每次聚会,他都要在家中款待朋友,大家便在如此的氛围里加固着友情。多年之后,威海涌现出几个象样的青年作家,这一切,王润滋功不可没。当青年作家的作品有了名声之后,他又十分慷慨地亲自给报纸刊物上写文章介绍这些作家,给孙鸷翔写了《一个快乐的小伙子》,为王春波写了《好汉王春波》,豢豢之心令人感动。当然,他并非一味放纵青年作家,他教育青年作家要用心写作,用心灵感应社会,鼓励他们大胆创新。王润滋的爱好很广泛,热爱大山,热爱大海,喜欢根雕,也喜欢盆景。他时时进山里刨树根,然后让那些腐朽的的树根焕发出新的生命。在他的屋子里,到处都是散射着生命力的树根和花草,那旺盛的生命之光令人陶醉。他对于文学的追求对于生活的追求是高雅的,他的人品与文品是高尚的。王润滋在自己的小说集的前言里写了一段话:坦率地说,功名、地位、鲜花、赞歌都曾吸引过我,都曾耗损过我的心血,也都曾无愧地得到过。但是忽然有一天我觉得不再需要这些了,应该有比这更宝贵的。这宝贵的东西是什么?在哪里?怎么去得到?我却茫然了。王润滋在文学领域里的确功成名就。但是,他也同时开始一种新的反思。尤其在他重病期间,他一直都在思考。他实在是有点累了,他想回到大山中,去安安静静地养好伤口。他还写了一首诗:我本山路草,根自石间生,结得几粒籽,还落此山中。他顽强地与疾病斗争了8年,8年来,他的夫人戚芙蓉提前退休,回家照顾他的生活,恩爱之情,成为典范。王润滋56岁时英年早逝,中国文坛损失了一位优秀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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